他们的约定就是一天，零点一过他就完全不用管她了。
其他人听不懂肖凯旋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但醉醺醺的刘湘子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了。
“好，好，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史魏丞有点懵，但还是挥手道别，“外面下雨呢，别忘了带伞走。”
两人前脚刚离开，史魏丞就唤了于明林一声，于明林是看着他们出去的，“叫我干嘛？”
史魏丞觉得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但又实在觉得奇怪，“于明林啊，我记得没错的话，渊哥今天有事来不了这件事不是早就和我们说过的吗？”
“嗯，你没记错，是说过，而且当时肖凯旋也在场。”
“那凯旋哥明知道渊哥来不了，为什么还要拉着人小姑娘来这里？”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肖凯旋这个人，于明林一向和他合不来。
“渊哥不说是处理要紧事吗，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助。”曹瑜渊话不多，但是他不在，他们总觉得少了什么。
于明林指腹搭在酒杯边缘，轻轻的划过杯口整圈，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状态也很不对，有些烦躁，“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装吧？似乎又买了三五只盛放的菊花。”
“菊花？为什么是菊花？即使渊哥今天想和那个人表白，不应该也用玫瑰之类的吗？”
曹瑜渊和那个女孩都没有来，前几天史魏丞他们就有看到曹瑜渊在准备什么，所以自然联想到了告白。
于明林在酒杯口缓缓滑动的手一顿，他低头，原来是他一个没留意，手指沾到了酒杯中的酒，“史魏丞，你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什么？”
“朴素庄重的衣服，单数的白菊，曹瑜渊这是去…上坟。”
……
外面飘着小雨，天阴沉沉的，刘湘子一直东倒西歪的，肖凯旋费了好大劲才在一手控制塔的情况下联系上了司机。
肖凯旋拦住她，“别动，24点之前别给我添麻烦。”
24点……
刘湘子像丢了魂一样，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丝袜已经被地上的石粒划破，陌生的痛从脚上传染开。
雨水打湿她精致的妆容，水滴滑过鼻翼，从嘴角浸满唇瓣，刘湘子知道雨水不干净，但还是舔了一口，
咸的。
弄错了，这滴是泪。
刘湘子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差在了运气，还是差在了努力。
她已经喜欢曹瑜渊很多年了，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坐在舞台中央的男孩。
那天是少年组的决赛，刘湘子知道自己和冠军无缘，在家耍赖了好久不想去参加，最后还是被父亲硬拉去的。
轻轻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悠扬染着一丝悲伤的钢琴声从舞台上传来。
啊，原来看男孩弹钢琴是件很幸福的事。
刘湘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得体的小西装并没有压住孩子的活力，他投入在表演中，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钢琴上飞舞，连琴谱翻过的空隙都被极好的利用。
但最让在场所有人无法相信的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男孩，在最后的一局比赛中，选择了一首爱情曲，这对他是不利的。
刘湘子的位置就在评委席后的第一排，身后的观众席一片寂静，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观众席上才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久久不停——
男生起身行礼，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恰到好处，得体又大气。
然后她听到了主持人也有些激动的声音，“让我们感谢五号曹瑜渊选手奉献的精彩表演。”
曹瑜渊，刘湘子知道这个名字，冠军的唯一候选人，之前他和自己不在一个区比赛，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男孩拿到冠军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了，不看他曾经几轮累积的得分，光他这一次的比赛就已经足够完美了。
后来她和那个男孩成功搭话了。
在领奖台上，她站在他的右边，拿着小奖杯，“你弹得真好。”
摄像机和照相机在不停闪烁，男孩看着镜头，脸上挂着的是少见的浅笑，“你也是。”
幸好为了演出，刘湘子有在发廊画了淡妆，这时才能挡住她红透的脸蛋，“我之前在A区，你应该是C区吧，你都没看过我的演出，我弹的和你差远了。”
“我看过的，你的演奏很有活力，节奏感很好，有你独有的风格在其中。”
“你，你居然看我了？重播吗？”他怎么会突然看她的比赛视频，刘湘子紧张的手里的奖杯都有些拿不稳了。
曹瑜渊小幅度点头，“嗯，不过如果更看淡些名次的话我觉得你会上升的更多。”
“我没有看重那些东西！”
“嗯，也需要解决傲娇的问题。”
刘湘子脸红的粉底都快遮不住了，“我不傲娇，那是事实。”
“有人告诉我，这种反应的就是傲娇。”
些许是因为想起孤儿院的那个女孩，男孩的表情更柔和了，侧目那一瞬间，刘湘子看到了男孩眼底流出的柔光。
刘湘子一直以为无论是最前面的浅笑还是后面的温柔都是在安慰自己，也是直到后来才知道……
曹瑜渊愿意参加这次比赛就是因为有电视台直播，他似乎希望通过网络去寻找一个人。
刘湘子拜托父亲去问了，知道那个女孩已经离世了才把心重新装进肚子里。
后面刘湘子也和曹瑜渊一起参与过一两个比赛，可惜两个人偶然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她努力打听他的去向，刘家并不缺钱，她也一直相信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可随着慢慢长大，她才知道，
这句话对很多人都有用，除了比她更有钱的。
她只能努力跟在他后面，她看见了太多不自量力扑上前的人，别说是女人，刘湘子甚至还看到过几个男生腼腆的找上曹瑜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湘子亲眼目睹了太多太多，原本像只高傲的孔雀的刘湘子渐渐失去了自信，她不敢上前，她只能告诉自己——努力变得更好，然后他一定会看到自己。
可曹瑜渊，从没有停下来回头看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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