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南初倚着门还是原来的动作，原来的眼神，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她有点害怕。
她的手伸向他的头，“南初？南初？南初？”
她像是要把他喊回来一样，一边一边地喊着他的名字。
喊了几十遍，他还是那个样子，她心脏好像是在抽搐，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把他一把抱了过来，“南初，你振作点，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南初，爷爷还等着你，你真的已经做的够好了！”她喊了出来，司盈盈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些些知道苏慕乔为什么这么讨人爱了。
枕在苏慕乔肩膀上的南初好像回过神来了，两个手指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像是所有植物人醒来的前兆。
他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落在两边的手慢慢地搂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揉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奶奶，奶奶，她，她走了……”
苏慕乔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但是当南初再次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抽动了一下，“没事，奶奶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
“这是第二个人从我的手里走的。”南初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的嘴离她的耳朵很近，所以苏慕乔听的一清二楚。
那第一个人走的时候他该有多害怕？她想到这里就觉得无比地心疼南初，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奶奶应该也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可是她说过相信我的，我这次还是让她失望了！”他现在像是个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孩子，他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沾了血，尤为的刺眼！
他推开苏慕乔，拄着门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洗手间走去，一路上他的手都没离开墙，像是如果没有了墙他随时倒去的样子。
“是那个奶奶的寿命到了，我们两个已经尽力了。”司盈盈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像是对苏慕乔说的。
苏慕乔摇了摇头，“不重要了，你还好吧？”
“这是第一个从我手里走的病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吧！”
司盈盈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她其实想哭的，但是哭不出来，因为她知道，未来还有好多个奶奶，她一定要坚强。
苏慕乔转眼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身上有一束光，和南初身上一样的光。
她透过虚掩的门缝里看去，爷爷坐在手术台上躺着的奶奶的旁边，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像是奶奶只是睡着了，他讲完她应该就醒了……
“后面这些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看看南初。”
司盈盈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
南初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又遇见了当时第一个病人去世的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一个小姑娘，才十六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那种无力感、愧疚，就像一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候，是他最难过的一天。
他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已然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他的眼睛变得清澈起来，把手伸向水龙头处……
站在门外的苏慕乔，在洗手间门口的走廊处走来走去，她有点担心。
就在她打算附耳去听里面动静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南初看着她，有一丝错愕，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他不想让苏慕乔见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她看着南初下意识的反应，终究是放了心，拉过他的手，莞尔一笑。她的笑让他的心静下来不少。
南初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往回一转，把她的胳膊往前一拉，她就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他的怀里，她努力地把头钻了出来，抬头看他，他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到了他的怀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了，一会儿一起回家，我先去做点事，先去我办公室等下，乖~”
在他怀里的脑袋点了点头，他松开了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留给了她一个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在南初忙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打开门，看见苏慕乔爬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在她后面的窗户还开着，晚间的小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吹在了她的身上，她动了动枕着的双臂，迷迷糊糊之间又睡了过去。
南初走了过来，轻轻地关上了窗户，把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也许是在医院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朦朦胧胧之间睁开了眼睛，首先进入眼底的是一双细长的手，那是南初，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忙完了？”睡眼惺忪。
南初直起了腰点了点头，“回家吧！”
南初换了衣服，拿起了抽屉里的钥匙，等着苏慕乔站起来。
“嘶~”
他赶忙扶住了她，“怎么了？”声音有些焦急和紧张。
苏慕乔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四肢有些发麻。”
苏慕乔本着走着走着就好的初心强忍着走出了医院门口，南初看着她头上已经出了些虚汗，就在蹲着她的前面，身体前倾，手托在她的股和膝盖之前的大腿上，在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他的背上。
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南初~”
“嗯？”他用鼻音发出来的声音，贴在他的身上的她竟然完全能感受到他说话时那种震动。
“爷爷……他还好吗？”她一直强制自己不要去问，她知道自己问了南初会伤心，所以她一直忍着，但是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
“会好的。”
她重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啊，都会好的。
听着后背上的人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他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比那一年的自己要幸福，那时候的他，只有自己，现在，有了她。
到了她家门口的时候，他单手扶着的她的腿，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余光看着那串钥匙，笑了笑。
这个钥匙还是初淮那天婚礼开始前给他的，其实初淮的意思是让他转交给苏慕乔，因为当时苏慕乔在屋里陪着应小念，他就直接给了他，其实内心也是极不愿的。
一直都没有机会给她，现在反倒是不想给了。
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思想有点危险，摇了摇头，背着她上了二楼，坐在了她的床上，慢慢地扶她躺下，正当他拿过被子给她盖上的时候，她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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