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莽一卷一卷打开竹简，看着姑臧城中的刺客们。
“老先生。”刘莽放下一卷竹简之后，转头看向陈琳，很认真地说道：“老先生应该知道我现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琳沉默片刻，他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卷竹简，那卷竹简上的文字稀少，只有寥寥几个文字。
“大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陈琳看着刘莽，问道。
刘莽用力点头，缓缓说道:“在我的这些人里面，老先生看的明白，帮我通知我的将军们不要接纳败军的那个人也明白。”
刘莽走过来，拿起陈琳手上的那卷竹简，说道:“所以我认为，我要做什么，老先生也应该明白。”
陈琳没有用任何力气抓着那卷竹简，轻松就被刘莽抽走，他怔怔看着地面上的碎石出神，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刘莽打开那个竹简，看了一眼。
“我们的陛下果然没有打算放过我。”刘莽把竹简放到自己的身后，说道：“不过这样很好。”
陈琳看着刘莽，他很想说一些什么，可是开不了口。
“董卓四十万大军很快就要到了，老先生如果您可以去避一避，那就到别处去吧。”刘莽看着陈琳，说道：“在下到现在还能活着，全是靠着老先生在姑臧城中的努力。”
刘莽对着陈琳深深行了一礼。
陈琳看着他，却没有动身离开他看了一眼最高的桌子上放在最高地方的那卷竹简，说道:“大人，那里是这次在杀刺客的行动中死去的锦衣卫们。”
“刺客们很多都是蛮夷部族，他们很强。”陈琳拍拍屁股从位置上站起来，“我们的锦衣卫与他们交手，几乎每杀一人，锦衣卫就要付出四人的牺牲。”
陈琳看着刘莽，看了很长时间，他最后那一眼，刘莽都分析不出来，他到底是看到了无奈，还是对于他的失望。
陈琳离开了，同样离开的还有酒馆中的喝酒人们。
刘莽注意到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口。
陈琳是讲究礼节的，这样带着伤口的任出来，是有缺礼数的。
陈琳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锦衣卫可能真的没有什么人了。
刘莽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些竹简，昨日姑臧城中的最后一个诸侯，刘琦带着张允离开，到今天姑臧城对于刘莽才是真正安全。
刘莽看着那一摞摞厚重的竹简，想着在黑夜中的刀光剑影，久久抬不起头来。
自己的锦衣卫，这一战之后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刘莽打开桌子上的竹简。
“吴志，荆州人士，游侠，双臂有力，善使大刀，与四月二日在城南被八名锦衣卫逮捕，此役，锦衣卫折去五人。”
“谢幽，幽州人士，人犯，为人谨慎，善使暗器，于三月六日在城北被两名锦衣卫所杀，此役，锦衣卫折去一人，一人重伤。”
……
刘莽闭上眼睛，他看到一双手，一双在黑夜之中写着竹简的手。
以往这双手也会出现在黑夜，也会写文章。
可是那时候写的是山水人文，写的是社稷天下。
陈琳拿起笔记录每一个锦衣卫的死亡，他每一笔都仿佛是在鲜血上行书，陈琳抱着自己的脑袋，回忆这位锦衣卫可能是昨天才刚刚给自己带了一个烧饼的人。
刘莽想起了自己在冀州看见的许攸，那时候许攸将天下仕人的未来放在他身上，希望他能让仕人们做所想，行所想。
到了自己这里，原来仕人还是这样痛苦不堪吗？
“大人？”余非的声音把刘莽拉了回来，“大人拿在手上到竹简上写的什么？”
刘莽看着他，“陛下的刺客。”
余非脸色一变，低下头，不再言语。
谁都知道，陛下的刺客到底代表什么。
刘莽和余非在客栈里面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
竹简上的人们，很多都是幽州袁谭的手下，刘虞也有不少。
看起来这两个和刘莽看着还算顺眼的人才是最想要杀死刘莽的人。
其余的人中，孙权出了不小一份力，看来自己在淮南给他放着的一个陆逊让他真的焦头烂额。
就连一直以来，以仁德着称的刘备都带了几个人，也就只有刘表，可能是不好意思不带，象征性地送了一个人来。
“杨彪之所以敢在那时候发动政变，是因为他知道奉孝死了之后，我离开凉州太久，没有办法处理掉城中的钉子，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在大殿上面被别人给杀了。”刘莽说道。
“他也确实做的不错，安排了那么多诸侯地力量，他想用诸侯来压制我。”刘莽摇着头，继续说道：“他们的力量太大，我也确实只能先逃一段时间。”
“好了，这些就是以后天下人的罪证。”刘莽说道：“说到底，还是没有人会允许刺客这玩意在天下出现的。”
“更何况。”刘莽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卷竹简，说道：“还有一个我给不了罪的人，罪证也自己到了我的手上。”
余非挑眉问道:“难道大人您还想向陛下兴师问罪？”
刘莽摇着头，说道:“他可是我的陛下，陛下如何能够被我问罪呢？”
“但是我可以告诉陛下，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刘莽说完，背着手开始往前面走。
臧霸蹲在自己府门前，纳闷地点着长灯，因为被夏侯渊给摆了一道，他现在不得不作为姑臧城的驻防将领，想着对着自己来的，不是吕布，而是董卓，他心中便烦闷无比。
今天又去打听了一下，人家董卓作为一个平民，亲征，跟在他身后的全是好汉，这些好汉装备优良，人数众多，足足有四十万条好汉。
想到这里，臧霸抓起自己的脑袋，深深埋下头，想要逃避现实。
天下下着小雨，雨水钻进他的头发，他去揉，却如何都揉不干净，越揉心中越是烦闷。
渐渐他的指甲中间竟然都出现了剥落下来的血肉。
“夏侯渊那人，必然是会算计你的。”一个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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