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李妍家-
李奶奶把洗好的衣服叠好收了起来，李爷爷已经倒在了炕头准备睡觉，收音机还在响个不停。
李奶奶拉开门进了里屋。
两个孩子没在家的时候，她叫老头儿把这隔间的玻璃上上，虽然老头子已经老了到底还是个男人，玻璃上上以后里屋就算是个密封空间。
“奶，你坐。”李妍还没睡呢，正在理账，她算账很快也喜欢算账。
李奶奶替孙女整理整理头发：“瘦了！”
旁边李娟早就睡了，还轻轻打着小呼噜。
就是累的！
人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偶尔就会打呼噜，这些天把她折腾够呛。
“瘦了吗？我倒觉得挺好，能吃能睡。”李妍笑笑。
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要去拼搏，这种充实感还蛮好，很有动力。
“奶，这箱子的锁是你让我爷上的？”李妍指指李娟身后的那一排柜子。
这是原房东的东西，木头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根本不值钱，人家也没带走，李妍租了这房以后就把衣服放在里面。
今儿回里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那一排锁，就晓得是自己奶奶的手笔。
只有她奶会这么细心。
李奶奶点点头：“你们两个小姑娘得有属于自己的柜子，有什么不想叫人看见的东西就放进去，钥匙……”李奶奶原本想明天把钥匙给一给，既然孙女没睡，现在掏了。
搁在褥子上。
说：“改明儿叫你爷找些木头给你拼个桌子，写字算账有个地方坐也能舒服点。”
炕桌吃饭还勉强，算账的话高度不够妍妍就得一直弯腰。
李奶奶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头发丝，满眼都是心疼：“你走之前奶奶就想和你说，你爸妈那都是封建老思想其实对你姐也就那么回事儿，他们不疼你奶奶疼你。”
自从老家发生那件事后，李奶奶就一直想和孙女谈谈这个偏心的问题。
怕孩子计较，怕孩子想不开然后钻牛角尖将来痛苦。
父母不喜欢你哪有什么原因，这就是命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离开老家也要贴身照顾李妍的原因。
别的拿不出来给孩子，也就剩点这些不值钱的关心。
你爸妈不给，你奶奶我给！
李妍盘着腿叹口气：“其实他们就是不喜欢我。”
她奶的话，她明白。
但其实不是。
李京京……
说实在话，李妍挺羡慕自己姐姐。
能被父母疼爱，能被父母当做骄傲，多好。
羡慕不来。
想到这儿，又挤出笑容对着奶奶灿烂一笑：“过去我可计较了，想不开也恨他们，觉得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但是现在我想开了。命运没办法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吧，或许命运对我不公将我所有的路堵死的同时又为我开了窗户，广州就是我的那个窗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现在对眼前的生活还挺满意，还挺斗志昂扬。
“爱与不爱我不想了，李京京混得好那我做妹妹的祝福她，我混不好那我就加油努力，我要早日依靠自己买城市户口买城里的房，买彩色电视机买电冰箱，奶奶那电冰箱可好了……”
穿着背心的她，此刻笑得别提多灿烂，讲着做保姆时期开拓出来的眼界。
李奶奶哪里见过冰箱？黑白电视机倒是长久。
“是啊？那可挺好，夏天也不用担心菜放坏了……”
李妍抱着奶奶的手臂，将头贴了上去：“奶，我一定要不蒸馒头争口气，活出来个样子给他们瞧瞧……”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底里依旧堵着一口气。
因为这口气，多辛苦的苦，她都能吃。
“一定！我们家老二啊，打小就聪明，谁看见你不夸你……”
……
就在李妍来回跑固定摊位的事情同时，张小芳已经亏得一塌糊涂。
连续出了六天的夜市，从一开始的隐隐兴奋到六天以后的蔫头巴脑。
仿佛打了败仗的士兵，眼睛里就连点亮光都没。
这进的货吧，卖不出去。
倒不是没人问价，人家问了就想砍价，砍到比进货价还低的那种，你说可不可气？
李庆香梦想中的赚回本根本没有出现，相反差点把她打击得一蹶不振。
晚上张彦平将饭菜端上桌，看着妻女那一脸丧气的样子，道：“就别去摆摊了。”
李庆香抬头：“那一千多块钱的本钱呢。”
钱都投进去，不卖怎么回本？
张彦平说：“小芳进的货在夜市卖不动。”
简单来说，就是货的品质偏高，高于能逛夜市买便宜人们的心理需求，超过了这个需求线当然卖不动。
“我就是倒霉，运气不好。”张小芳幽幽叹口气。
她不认为她爸说的话对，就认为自己时运不济。
爷爷也是见孙女一直唉声叹气，赶紧提了：“彦平吃完饭和我带着小芳去一趟你表叔家。”
“表叔？”张彦平一头问号。
“钢厂负责招工的那个表叔。”
张彦平家远房亲戚不少，不过都是类似于之前张小芳当小保姆工作地方的那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这个亲戚是小芳爷爷表妹妹儿子的连襟。
“一会你给拿点钱，我们俩买点东西看看他去，想着给孩子安排个正经工作……”小芳爷爷对着孩子奶奶说道。
招工对外是说不招初中文化水平，但是……这不是还有个但是嘛。
“爸，这个钱我出。”李庆香听了公公的话，立即出声保证。
她特别感激公公，公公原本就不是个喜欢攀亲戚的人，这两回攀亲戚都是为了小芳！
“行了行了，我是孩子奶奶，我来出。”张小芳奶奶拍拍儿媳的手，示意儿媳好好吃饭。
做生意也不是人人都行，吃得了路程的辛苦也没有用，还得有进货的眼光。
吃过饭，孩子爷爷和孩子爸爸带着张小芳去拜访亲戚了，来回差不多有三个钟头。
等张彦平再次回家，李庆香哪里睡得着啊，听到声音立即下了床，就死守在房门口又不好意思出门去问。可她那影子就在帘子上映着呢，老太太只当做没有看见，迎了出来。
“怎么样啊？”
屋子里，李庆香接过丈夫脱下来的衬衣，急急问：“怎么样？”
张彦平对着妻子点点头：“安排妥了，明天就去报道，当工人，正式工人！”
李庆香一个没忍住，差点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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