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你就没点别的娱乐活动了吗？”苏以赫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努力不让自己显出窘迫的神态，悄悄的翻了个白眼道：
“一天到晚没个正经，难怪小丫头都不把你当长辈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长辈呢！”
“(-`ェ′- )哼……我才不像你呢，闷骚怪！”林可卿微微仰着脑袋，傲娇地愣哼了一声，说道：
“真实一点不好吗？……整天带着一张面具，只是为了取悦旁人，活着不累吗？”
苏以赫垂眸笑了笑，没有搭腔。
她说的很对，他无从反驳。
他原以为自己活得足够洒脱，可是现在看来，如今的林可卿才是真的洒脱；
也许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在世人的眼里是个极度虚伪的商业巨贾，可至少在这个家里，在他的面前，她可以卸下全部的“妆容”，活成最真实的样子。
而他却做不到。
因为他不习惯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带给身边的人，所以他总是戴着一副真真假假的面具，活成她一直喜欢的样子。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副面具似乎已经生根发芽，变成了他最“真实”的模样。
然而，林可卿看似神经大条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个极为敏感细腻的灵魂……
“怎么了？有心事？”
“？？？”
苏以赫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有把情绪写在脸上吗？……没有吧？
他轻轻摇头：“我能有什么心事？”
“……别骗我了。”林可卿的眸光慢慢垂落，落在了他手上的打火机上面，神色渐渐凝然：
“我可以装傻，可是你不能当我真傻。”
苏以赫：“……”
夜很黑，却藏不下一个人的伪装。
他下意识的想要把打火机藏起来，可转念一想，这么做反倒是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于是便很坦然的把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
“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故而有点头疼。”苏以赫淡淡一笑道。
“……关于钟书阳的事？”林可卿略显犹疑地问道。
尽管他总是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她知道，钟书阳的死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无论对方犯下的是多么滔天的罪恶，可却无法抹去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的事实。
对于钟书阳的死，苏以赫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
毕竟，他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当然了，他大多时候看起来都不太像。
苏以赫的心中仿佛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沉重，那双原本明亮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宛如两口幽深的枯井，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他深深地叹息着：
“也许是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我也渐渐变得多愁善感了！”
“……多愁善感没什么不好的，它可以让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生命的脉络。”林可卿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柔情似水地说道：
“别藏在心里了，和我说说吧！”
“……”
苏以赫下意识地抬起了双眸，但当他与女人对视时，却被她眼中那明亮而耀眼的光芒所震撼，以至于无法再继续凝视下去……
“……权利，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吗？”他不答反问，低头又默默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林可卿微微一愣，认真地思量了片刻，缓缓说道：
“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就仿佛一棵大树一样，长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会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枝杈……这是自然界中不变的规律。”
“……那你呢？”苏以赫抬起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女人，问道：
“你的人生达到如今的高度，你认为自己变了吗？”
林可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我这些年所遭受的经历，如同一个巨大的染缸，我在其中浸染多年，焉能自洁？”
“常言道：商场如战场。”
“在这个看似繁华喧嚣的商业世界里，人们往往戴着面具，隐藏起真实的面目；表面上笑容可掬、亲切友好，但背地里却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地追求利益最大化。”
“我曾无数次目睹竞争对手们为了争夺项目、合同，不惜使出各种阴险狡诈、令人发指的手段……这让我对这个圈子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可是，要想打败这种虚伪，我就要变得比那些人更虚伪……所以在不知不觉间，我也变成了自己厌恶的那种人了。”
苏以赫：“……”
他不禁暗暗感叹：
支撑着这个女人走到这一步的，不光是她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商业天赋，还有那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只是，他不能理解……
为何当年与他畅谈阳明心学的鼠鼠，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们本是同一类人，否则也不可能会成为如此要好的兄弟；若设身处地，他是否也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鼠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权欲熏心？还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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