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消息，天子令，今年分科考举。如此，将来或会取缔推举，学子做官有望了。”
“从前推举，与我们这些白衣书生无半点干系。这新策下来，总算有盼头了。”
才开年，新策风吹九州。
所有学馆书院一片哗然。
“长义，对面女学堂的王娘子似乎在看你？”
刘长义的同窗，朝不远处聚起来的几位小娘子努了努嘴。
“你小子还挺有福啊！那可是王县令家的爱女。若能娶了她，这辈子可不就是做官的命。”
同窗语气里有些酸。
奈何人家瞧中的不是自己。否则哪还用这般寒窗苦读。
回去娶妻生子，等岳父大人举荐做官便是。
刘长义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
只见王媛媛正同其他几位小娘子，在交头接耳。
不知聊的甚，与他视线一对，便羞红了脸。
是了，他同父亲去过几次王县令府上，见过王媛媛，还说过话。
也算熟人了。
过去打声招呼罢。
想着，他迈步上前，抱手行礼。“王娘子。”
王媛媛没想到刘长义会过来跟自己打招呼，心下一喜。
原来他也关注自己的。
“长义，你听说否，今年分科考举。我听父亲说了，这是学子们好机会。”
“你，你都准备妥当否？”
王媛媛一边带着赧色，一边问道。
她身旁的几位小娘子也目光灼灼盯着刘长义。
他长得真好看。
男堂这边，怕是无人能及。陌上人如玉便是如此罢？
“嗯，今年便要准备赴考了。”
刘长义温声答道。
他自问，也有一点别的心思的。若能自己考中做了官，自然万事大吉。
若考不中，能娶得王县令女，也是一条路子。
况且，她样貌不差，性格也好，直爽，大方。也会是贤妻良母。
……
“长义，你父亲来了。”
有位同窗从学堂外进来，对着正在看书的刘长义喊了一句。
父亲来了？
他赶紧起身，快步行到学院门口。“父亲。”他抱手一拜。
“长义，你同父亲一道，找夫子请两日休沐。家里有贵人来，据说是涂州，州牧府上的二郎君。”
“你回去露个面，混个脸熟。若能得贵人青眼，做官也不过两句话的事。”
匆匆从临安城回到赤夷，进门便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
一问才知，是卫都流放来的苏家小娘子，苏九。
那是他们初见。
她叫他刘公子。
刘长义一听是苏家人，眉头紧蹙。那不是他们家可以来往的。
搭上这种谋逆大罪的亲眷，随便一个由头就能让他们家万劫不复。
然而，苏九又给妹妹提了很有见地的想法。让他有些纠结。
贵人果然对妹妹的见解有兴趣，初提了垦荒一事。
奴舍先行，批了两亩地。
那小罪奴，呃，苏九，还是有些小心计的。很聪明。
这一个小小举动，就给奴舍谋得一条活路。
而贵人也对他们兄妹似乎很欣赏。
等他再回来收拾行装准备赴考时，苏九成了父母亲认的义女。
提出了正式的垦荒策。
垦荒策得了王县令的大力赞赏，两位贵人也赞誉有加。
但他还是觉得，他要考官，家中有罪奴义女，若被人所知。会是大麻烦。
于是他让父母亲疏远些。
苏九明显就是想借助刘家，好脱离这流放地。她是看中了他书生的身份，想嫁他？
他若考了功名，便能助她离了流放地？
这不是他们小小刘家能做到的。还有可能反受其累。
只能狠心拒之门外。
可他终究还是落榜了。即便天子开了分科考举，每个郡县有限的名额，还是掌握在那些高官手中。
白衣学子，还是没有出路。
他落榜回乡。从前对他恭敬敬仰的人，都改了态度。
王县令那边，似乎对他也有些失望。冷落了许多。
其他人有嘲讽戏谑，有幸灾乐祸。
他把自己关在屋内五日没有出门。一来怨怪这世道不公，二来为苦思将来的出路。
想了五日，除了继续啃噬父母亲的血肉，去书院读书，明年继续落榜，毫无别的路可走。
绝望。再读几年，老了，就回来种地。继承刘家是代农夫的衣钵。
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离不开这片贫瘠的土地。
一直到登高节。
“兄长，今日登高节，你陪我去罢。”刘小玉央求。
“是啊，回来也好一阵了，别总闷在屋里。出去透透气，同其他年轻人一般喜乐。”
母亲也劝道。
“长义，陪你妹妹去，她一个小女娘，家中没个人跟着，总觉不太放心。”
父亲给他任务，山上人多，看好妹妹。
于是他无奈地跟去了。
登高节，三乡五里的年轻人都来了。他们兴致勃勃，都冲着找媳妇儿来的。
于是他紧跟妹妹。
然后在半山腰，碰到了苏九。一段时日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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