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相比于旷野或者荒废的农田，村子里头的环境要更加复杂一些，反而更容易遭到埋伏。
他不停扫视左右与后方，发现这座村子应该无人居住。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许多屋子的破损程度远远超过自然毁损的地步。有些塌了半落，有的房顶被整个掀开，甚至还有从中间断成两截的。
吴帅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七拐八弯地穿过了村子，最终来到了一座石桥。
往下看去，落差也不小，大约有个十米左右，但此时只有底部一层浅浅的河水，看起来几乎接近于干涸。
吴帅没有过桥，而是沿着河岸往右侧走了一段两三百米的路程，然后突然一拐开始往下行去。
田珞及时止步，蹲下观察了会儿才发现这里有一条斜向河底的小径。其实说小径都夸张了，只能堪堪容纳一双脚的宽度而已。
“我走最后，会随时准备好风绳，向晚你也做好出手的准备。”
“好。”
已经来到了这里，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李斯深呼吸几次之后，率先踏出了第一步。
他比吴帅要高一些，走了几步之后就感觉到自己腿肚子在打转。底下已经没有什么水了，跌下去跟摔在平地上区别不大。即使后头两人都有容错技能，他依然提心吊胆。
结果他只好改变姿势，侧着身子面对河壁横向移动。这样好歹跟地面有个倾角，也看不到一侧的河沟，他只是专注于脚下不踩空，放慢速度慢慢挪动。
这条路很长，所以跟河底形成的角度很小。随着高度的降落，李斯也愈发从容了起来，稍稍提升了一点速度。
终于，在距离河底大概还有1/3左右高度的时候，吴帅一个翻身就爬进了一个硕大的水泥管道之中。他还探出脑袋来，向身后的李斯示意往里头走。
当四人均来到此地时，阵型又恢复到了开始时的样子。
管道大概有半人高，弯着腰可以勉强站立。但李斯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干脆直接跪着爬行，这样还省力一些。
他这才刚开始爬呢，一抬头差点撞上向晚。这里因为就在管道口，所以隐约还能看到点光线。只见向晚冷着一张脸，凑到李斯耳边嘀咕了两句。
李斯闻言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眉头深锁。因为向晚传递的是田珞的原话：后头有一队人从村子开始就跟在他们后面。
他不知是吴帅所谓的物资还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他刚刚可是一直在戒备周围，竟然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用说，对方一定来者不善。
李斯想象了一下，如果对方手上有枪械，那么在这狭窄的管道之中，正常情况下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这种地形反而适合他发挥，因为名门大盾并非双手大盾，算是个有些分量的单手盾，在这里正好方便抵挡来自后方的攻击。
如此想着，他对着向晚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重新出发，而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举盾的准备。
大约七八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出口。李斯爬出来的瞬间往旁边迈了一步，想要转身的时候才察觉到这个动作可能会暴露，于是立即开口：“爬得太久，腿麻了。”
“没事，咱们稍微缓一缓。吴帅，你也给我们讲讲这个地方。”田珞说着话打开了手电，漆黑一片的空间里顿时有了光亮。
吴帅脸上没有半分疲累神情，闻言回答道：“这是一家罐头工厂的排污口。因为秦思问她老家就在这里，据她说每年暑假回家的时候，只要来到这条河边就会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明明小时候清澈得可以下河摸鱼，却慢慢变成了臭水沟。”
“后来村子举报之后，政府罚了那家工厂，据说强制整改买了净化设备，之后排的废水就没有那么冲鼻的气味了。因为当时秦思问组织村民寻找过，所以认得排水口在哪里。我们费了点力气挖了一条小道直通过来。”
看得出来这个口子接着一台设备，只不过接口处被破坏了，这才露出了管道入口。
“那这里有很多罐头吗？”田珞问这话的时候瞄了一眼李斯跟向晚，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她故意在洞口询问也是暗示后头的人依然在跟随。只不过手势还是警戒，说明敌人还有段距离。
“挺多的，够吃很久很久。”
“行，那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走着。”
小队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一截。他们来时鞋上全是泥土，何况估计这少年每夜就会来此，所以工厂内走过的痕迹根本就不可能隐藏。
不多时，吴帅领着他们来到了仓库区。大概是因为仓储的关系，门看起来还挺厚重的。只不过以前有电子控制，开关都不费力气，现在却需要人工手推。
“同学们，干活了！”
“好！”
李斯再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前一句话还是吴帅的声音，后面那声“好”却像是好几个人一起发出来的一样。
模仿别人的声音尚且有难度，模仿一群人一起出声，这也是一般人类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只见吴帅自言自语之后就伸手去推，就好像真的有很多人一起发力一样，厚重的门被缓缓推了开去。
田珞默不作声。她早已有所猜测，这少年身上还有许多值得探究的地方。她举着手电向里照去，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因为仓库里满满当当摆满了罐头。
发了……
李斯置身在罐头的海洋，幸福感充斥着整个胸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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