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炉火之上茶水翻腾，火光耀眼火星劈啪作响
听到李哲这番话，萧怀安一时无言陷入沉默，显然他也知道对方所言不虚
而李哲则是干脆一说到底
“当年镇国公统帅北境，手下有二十万大军，数次出征将北墨打得几乎亡国！
镇国公权势滔天，当时北境三州之地，只知有镇国公不知有皇帝，只尊国公令不听帝王旨！
以当时镇国公的权势，若是有反心，二十万兵马最快半个月就能打到京城，朝中无人可挡！
你说说如此权势换做哪位君王不担心，便是当今陛下面对那种臣子，恐怕也不能无动于衷！
正是因为功高盖主，先皇才动了想要将其除掉的念头，而沈岩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除掉政敌的好机会，于是便从中调拨！
恰逢那时北墨也想要除掉镇国公，双方便是一拍即合，联手对付当年的北境统帅！”
话及此处，李哲抬眸看向面前年轻人，见对方眉头皱起却是脸色阴晴不定，便也知道对方是听进去了，索性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
“这一次我去北墨，还查到了当年具体真相！当年镇国公接到先皇旨意，乃是要让他孤军北上，名义上直捣北墨都城！
但所谓孤军不是北境二十万兵马，而是千余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阴谋，镇国公这样的人物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镇国公选择接受，率军北上结果在北墨腹地遭遇围杀！
那一战，北墨动用了十万兵马围杀镇国公千余人，便是再骁勇的大将最后也得死！
当初镇国公遗体被送回北境时，我还很纳闷，因为在我看来北墨人对镇国公恨之入骨，若是换做我应该让其死无全尸才对！
可后来方才知道，将镇国公遗体送回北境是先皇的安排，因为他要接着这个机会整肃北境兵马！
当镇国公遗体到达时，居然还带回了一道统帅遗嘱，乃是让先皇接管北境，如此一来当年的镇北军便是彻底名存实亡，那个坚不可摧的北境如今也成了这个样子！”
虽说李哲这些话并没有去考虑萧怀安的感受，但也确实就是当年发生的真相
而一直沉默不语，听着这些事情的萧怀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抬头询问
“照这么说，先皇应该赶尽杀绝才是，为何又要留下我？”
李哲神情严肃，正色相对
“你是在装糊涂吗？你觉得为什么当年镇国公要接受那道旨意，明知是死还要孤军北上？
你以为想要杀镇国公的是沈岩庭，那可就错了！想要杀镇国公的一直是先皇，之所以把沈岩庭拉进来是为了将责任推卸到奸佞头上！
当然！先皇选择与北墨联手，自然有沈岩庭的原因，但他才是君王他不下令谁敢这么做！
明知是死，镇国公还是选择接受，孤军北上，原因只有一个便是以他之死换你和皇后平安！
如果镇国公不这么去做，不遵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规矩，你和皇后如何能够活着！
正是因为镇国公直到最后依旧忠心于先皇，那怕知道是死也不会违抗，这才让先皇生出了容忍之心，放过你和皇后！
当初我曾亲耳听沈岩庭说起过，那一次杀手本来已经来到你的身边，随时都可以杀你，但是被先皇下令阻止！”
萧怀安愈发陷入沉默，其实这其中很多事情他之前有猜测有想过
但自己所想所猜和从李哲口中听到却是两码事，以至于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去想过，自己究竟为什么逃过一劫，为什么有了今日
而如今方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活着是父亲拿命换来的！
可这般想着，就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那便是为什么先皇最后不仅不下杀手还给了他和皇后现在的地位
李哲似乎也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便是主动开口解释
“当年先皇杀镇国公是因为镇国公权势滔天严重威胁到了皇权统治，可他却是忽略一点，那便是北墨之所以差点亡国，北境成为铜墙铁壁这一切都是因为镇国公坐镇北境三州！
而当镇国公死后，一切就全都变了！北墨在短短时间内崛起，甚至撕毁两国盟约大举南下！
没有镇国公的北境，没有镇北军坐镇，北境防线轻易就被击溃！
也是到了这种地步，先皇才忽然明白，那就是自己做错了！北境非镇国公不可守，北墨非镇国公不可破！
可镇国公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是无用！先皇愈发后悔，便是尽可能的补偿镇国公！
他让你的阿姐做了太子妃，成了如今的皇后！本是打算将镇国公之位给你，但却是遭到以沈岩庭为首的群臣反对！
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了你一个宁安侯的封号！
先皇这么做，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即便你知道他是杀父仇人又能如何？
况且我猜测，当年这些事先皇只是起了一个头，真正去做的必然是沈岩庭！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有趣！”
李哲面带笑意，目光落在萧怀安身上，方才继续说道：
“或许是晚年察觉到沈岩庭是个奸佞，先皇对其开始打压，用尽一切办法削弱沈岩庭的实力！
尤其是驾崩前一个月，更是动起了罢相的念头！
如此说来，先皇不可能在临死之际还特别下令让沈岩庭去做辅政大臣，这其中定然有鬼！
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查到这方面的消息，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照这么说来，沈岩庭的辅政大臣，先皇遗命都是假的？”
萧怀安出声说着，却是又点了点头
“看来当年之事比我们想的复杂，或许那所谓的辅政大臣旨意都是假的！
只是可惜，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即便有证据也早已被沈岩庭隐藏起来，我们想要追查怕是不易！”
“他虽然诡计多端，可到底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犯错，我不相信查不到任何消息，无非是花点时间！
但如果查到当年真相，沈岩庭就必定会死，且那些同党也得玩完！”
李哲继续叹息一声说道：
“我虽不在京城，但对朝中之事也有所耳闻，沈岩庭权势极大，且根基深固朝中近半人以他马首是瞻！
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能随意杀他！可当有一天沈岩庭失了权势，也不过就是一待宰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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