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我们卖的衣服风格不一样，不是同一个群体，不会有冲突的。”董晓兰指指粮管所的两位大姐，“像她们，她们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你们柜台的吧？”
“是的，我们都是在县城买的。”两位大姐得意地拉着身上的衣服展示起来。
“像她们这样的有钱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就在我们镇上买的。”供销社服装柜台的大姐说。
“怎么说呢，该到你们那里买的，还是会去你们那里。我早上到现在做的生意，大多数都是工厂的年轻人，今儿个要不是看我这边的衣服样式好看，价格还又适中，她们也不会出手，平日里她们也不会到你们那里买成衣吧？顶多就是扯布去裁缝店做，也影响不了你们的生意。”
“那你也抢了布匹柜台的生意。”服装柜台的这位大姐与供销社主任关系比较好，她听到风声，说周书记好像要调走了，这会儿也有点肆无忌惮。
“那可不能这么说。即使她们买布做衣服，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会在你们这边买。”董晓兰本来对开服装店这事不怎么上心，但今儿个开业第一天生意兴隆，倒让她有了兴趣。
但即使没兴趣，我上不上心是我的事，哪轮到你来干涉？
“现在国家在搞改革开放，大力弘扬发展个体经济，即使今天我不来开服装店，今后还会有其他人来开。你总不至于让国家把这政策撤回吧？”董晓兰想想不甘心，又将她一军。
“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这么顶真呢。”虽然听说周书记有可能调走，但他现在还没走啊，而且说不定他是高升，将来可能还有事会求到他，服装柜台大姐讪讪地笑着离开了。
不过，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地。
刚才仔细看了，她这里卖的服饰真的不错，而且价格相当有优势。
她这要真的长期开下去，不管是服装柜，还是布匹柜，肯定受影响不小。
于是她走到布匹柜，见几个店员都在说说笑笑，有的还在偷偷打毛衣，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
就说道：“你们在这里很逍遥，我刚才去为你们出头了。”
于是巴拉巴拉一通，本以为布匹柜台几个女的会跟自己同仇敌忾，谁知她们纷纷都说：“你也真是多余，你跟谁争不好，你去跟董晓兰争干吗？再说，有没有生意，也不是我们的事。有人来买布，我们负责给他剪。没人来，我们也没办法。反正该你的工资也会一分不少，你操什么心？”
“好好好，我多余，我多余。”
......
被供销社服装柜台大姐这一打岔，董晓兰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神情就恹恹地。
“别管她，别管她。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想表现好，做柜台长。”粮管所的大姐挑好了裤子，让闻玲艳帮改短。
“大姐，这改裤子我本来收五毛钱一条，给你算两条五毛吧。”闻玲艳也没啥说不出口，我还费钱，费人工呢。
“好好，你说多少就多少。”粮管所大姐倒很爽快。
关键这时候竞争还不大，还没后世那样免费改裤脚。
他们的意识里，自己买的是裤子，价格固定的。
谁叫自己长得不标准，现成的裤子没法穿呢？
这时候的人就是这样实在，他们不认为是裤子的问题，而是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这两位大姐各拿了两条裤子，闻玲艳收了她们一块钱。
待她们离开后，闻玲艳把钱交给董晓兰。
董晓兰死命不要：“这是你的辛苦所得，缝纫机是你的，线是你的，也是你给她们改的，这钱当然是你的了。”
“可是我是在给你看店的啊。”闻玲艳都不好意思。
“反正我不要。”董晓兰摆摆手。
然后呢，买东西好像都是一阵一阵的，上午都在抢滑雪衫，下午自从粮管所的这两位大姐各买了两条裤子后，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接二连三的人都来买裤子了。
当然也是她们介绍顺利了，顾客一比较，既划算又便宜，最主要还有人现场改制，这现成的裤子样式就是好看，年轻人还有喇叭裤，可时髦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就出手了。
慢慢地，有的单位实行三班制的，到了交接班时候，又迎来一波新客。
滑雪衫一件三十，四十，属于大件了。
裤子只要十五，比滑雪衫好接受一点。
而且滑雪衫只有女款，男的也不需要纠结。
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大过年，买一条裤子，不过分吧？
而且有的工厂，平时一个月只发十块钱生活费，其他的薪水，都是到年终一起发。
这样，这些平时抠抠搜搜的职工，这会儿口袋都鼓起来。当然大头是要回家交给妈妈的，但小头还是可以自己奢侈奢侈的。
不买吃的，不买喝的，也没用在看电影、溜冰上，而是用来买裤子，妈妈是绝对不会啰嗦。
于是买裤子热潮又开始了。
直到供销社要打烊了，一个个拎着裤子排队的人，才不得不回家。
“裤子你们先带回家，放在这里可能会搞混了。明天你们再带着裤子过来，我们再帮你们改。”这要一个个现场量尺寸才能改，忙了一天，董晓兰和闻玲艳晚上也想歇歇。
“好吧。”这些小伙子还蛮好说话的。
刚刚这些男裤，闻玲艳可都收的五毛钱一条。
等他们离开后，闻玲艳数了数，手里有五六块了，这还是自己手脚不利索，要是熟练了，速度更快的话，一天下来，光改裤脚都能收到十块钱。
“晓丹，要不我们一人一半吧。”闻玲艳拿着钱感觉烫手。
“我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董晓兰才不会眼红她的劳务费，自己卖了这么多裤子，妹妹说的，利润至少都有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关键她是从工厂拿的第一手货源，所以竞争力大。
今儿个其他的不算，仅滑雪衫的营业额，大概都有一千出头了吧。按百分之二十算，自己可以赚到二百块了。
何况刚刚还卖了那么多条裤子，至于帽子、围巾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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