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干旱少雨的情况，会不会持续下去。”
宴席还没有结束，虽然王茂平喝酒挺克制，但如今也有了一丝醉意，话也变多了起来。
“这几年肇原府风调雨顺，干旱，也是旱到了边关外。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相比起王茂平，吴悯林的醉意就有些明显了，说话的声音，腔调都有所改变，动作也有慢半拍的感觉。
“肇原府离边关很近，干旱少雨的情况如果持续的话，迟早会受到影响。”
“如今边关外的变化也不是顷刻所产生的，影响已经初步显现。那么对肇原府的影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展现出来。”
喝过酒之后，对于神情举止的掌控也不如常。所以王茂平脸上浮现了少许忧色。
“孟先生，你说过是在凉甘那边见过这种臭草吧。”
看到孟恺雎点点头，王茂平又继续说道：
“我大孟朝幅员辽阔，凉甘与林江一西一东，相隔千里，如今边关外的环境却趋近于相似，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如果我们做出一个推测——”
“什么推测？”吴悯林虽然已经显现出醉意，但头脑还算保持着清醒。
“如果，马匹的死亡是臭草造成的，那么——”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但既然已经发现臭草有毒，那么自然而然会怀疑到它的身上，而且王茂平觉得可能性还不低。
“那么？”所有人都等着王茂平继续说下去。
“那么，马匹爱吃这种草吗？”
“哈？”吴悯林用手拍了拍脸，觉得是不是自己酒喝的有点多，才没有听明白，对方的问题。
而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问题特别出乎意料，却又觉得对方这么问必有深意。
王茂平显然也意识到，他的问题有些跳跃，于是便一点点解释了起来。
以臭草是害马匹死亡的元凶来假设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果实或者说是草籽有毒，一种是全株有毒或者茎叶有毒。
那么，为什么这种情况出现在大概一个月前呢。
这样第一种可能是可以解释的通的，因为一个多月之前，这种臭草结出了果子。让人与马都出现了中毒的现象。
那么第二种可能要想成立的话，就只有马匹之前并没有吃这种草，只是在一个多月以前才开始吃的。
那为什么之前不吃呢？自然是因为不爱吃。如今为什么会吃呢，是因为结果后变得好吃了一些吗？
听了他的分析，吴悯林的嘴巴都已经微微的张开。刚才问题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一堆的推测吗？
这位脑袋里是不是真的比他们多什么东西啊！听着都觉得麻烦，想起来不会头痛吗？照这么想下去，安神汤要想起效，估计不太容易啊。
“所以，马匹爱吃这种草吗？”
王茂平不知道吴悯林在听过这种分析之后，还分神担心了他的睡眠质量，如今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目光也投向了莫砀二人。
两人当即坐的更端正了些，但回忆显然是有些模糊的：“往年好像吃的很少，今年吃的多了一些。”
“就像大人说的，应该是在每年结果后，才开始吃的。”
拼凑好回忆之后，莫砀给出了这个结论。能想起的也只有这些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了王茂平的身上，不知道他听过答案后，又有了什么推测，反正他们是没有头绪。
而王茂平不负众望的又开始推测起来，基本上都是在每年结果后才会吃，不一定是因为马喜欢吃草籽。也许是花落之后，口感稍微好了一些。
草籽的毒性究竟有多大，如今还不清楚，但依照莫砀与田多岭二人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微毒。如果是因为喜食草籽的话，马匹死亡的数量应该不会这么少。
为什么今年马匹采食臭草比往年多，他觉得不只是因为臭草数量比往年多，还是因为，马喜食的草类比往年少，所以即便是不爱吃，也没有多少其他的选择。
“你们怎么看？”他的话都说完了，各位也发表一下意见吧。
“我们觉得所言甚是。王大人不愧是林江皆知的心思细腻，简直是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吴悯林的话脱口而出。怪不得人家能探出那么多大案呢。
感觉有这位在，根本就不用动脑子去琢磨。不对，还是要动些脑子，要不，听都听不明白。
“外族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孟恺雎在府衙已经住了这么久，对于王茂平的才能自然比外人了解的更加深刻，但对方展现才智的时候，依旧会有惊艳之感，而此时他已经听出了对方这些推测背后的担忧。
“会不会也出现马匹死亡的情况？”吴悯林觉得外族的损失越大，那么相应实力也会被削弱的越多。
不过话一出口，就发现王茂平和孟恺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让刚抬起来的酒杯，又落回了桌子上。他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站在林江百姓的立场，幸灾乐祸也完全没有问题啊。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了，他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好吗！让他来想一想，糟糕，喝酒之后脑袋反应的还慢了一些。
“近几年干旱少雨的影响已经展现出来，对于外族的影响只会比边军更大。一旦粮食与牧草的数量持续减少，那么——”
王茂平看着吴悯林的状态，就知道酒水已经减弱了他的思考能力，还是别难为人家了。
这下，不单是吴悯林听出了他的担心，莫砀二人同样如此，他们作为戍边的士卒，更加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宴席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尽管随着话题的转换，好像有些许回温，重新开始热闹起来，但这份隐忧并没有随之消散。
王茂平知道傲鲁部与林江之间必然会有一战。外族并不会收回觊觎的目光，只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而他并不知道，那个时机到底在何时，短暂的平静会在什么时候被打破。这次边军中的怪事，虽然没有外族的参与，却让他感觉到了山雨欲来。
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时机就不再重要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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