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觉得宋医生就是在她的神经上蹦迪。
但是她知道就算她质问宋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多半也只会获得一个“为了科学做出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之类的发言。
所以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顺着宋医生的思路走，而是问：“你想要拿我做什么实验？”
宋医生说：“我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谢璇也不追问，直接说：“我可以和你做这个实验，但是在我配合你之前，你要先支付允诺我的报酬。”
宋医生笑着点头，“当然。你们想知道控制李局长的东西在哪里对吗？”
“对。”谢璇说。
宋医生很爽快地说：“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园区中间的最高楼了，这样东西就在最高楼的最顶层。”
宋医生回答得太轻易，反而让谢璇他们有点怀疑了。
“如果你骗……”余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医生给打断了。
“我没必要骗你们。”宋医生说，“我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既然不是同伴，也不存在保守秘密或者背叛的说法。”
谢璇猜宋医生说的他们应该是指失乐园。
“我可以让萧禹带你们进楼，至于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宋医生摊手说，“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重明转头看向谢璇，这个交易听起来很公平。
但是一个在六区丧心病狂地进行了这么多人体实验的人想要拿谢璇做的实验绝对不会是乳糖耐受之类的实验，对于谢璇来说，这个交易并不公平。
“我答应了。”谢璇站起身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宋医生笑着说：“很好。我们走吧。”
但是宋医生这么说着，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让萧禹先带重明和余戊离开。
重明只能和谢璇说：“你自己小心。”
谢璇说：“你们也是。”
萧禹带着重明和余戊离开之后，宋医生才打开了一个书橱，露出后面的一部电梯。
所以说到底，实验室还是喜欢建在地下的。
宋医生还很绅士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谢璇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地走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两个按钮，一个上，一个下。
宋医生按了下。应该是这部电梯只停留在地下实验室和地面上的办公室楼层。
谢璇没有和宋医生交流的欲望，但宋医生却兴致勃勃地问谢璇的异能的情况。
谢璇不想回答，宋医生就自问自答。
但是让谢璇惊讶的是，宋医生不知道是猜的还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他说的异能竟然和她的差不多。
“不用惊讶，你当初的项目我也有参与。”宋医生说。
谢璇对当年的真相其实并不完全了解，宋医生看她眼神里的茫然，好心地帮她解答：“你是十八年前生态组织和诺亚科技合作项目的成果之一，当年诺亚科技向生态组织提供了一批基因编辑人类、噢，也就是谢玉衡的克隆体用来进行感染实验，而我当时刚毕业进入实验室，就是负责给你们记录数据的小研究员。”
缺失的真相在这一刻基本补齐了，之后两家合作破裂，她回到诺亚科技内，结果又被植入了白泽的一部分，而两个菌种是没办法同时在一个人身体里和平共处的，于是她的吞噬异能进入休眠，白泽演化的系统掌控了主导权。
那么她穿越过来的记忆还是真实的吗？还是说这只是系统在数据库中为她编造的一段虚假的画面呢。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也不重要了，总归她对穿越前的生活没有任何留恋，而在这个世界中，至少还有几个血缘关系上的兄弟姐妹。
虽然为她提供基因的谢玉衡现在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谢璇没有像宋医生想象中的那样失态多少让他有点失望。
但在电梯抵达楼层的时候，宋医生又恢复了精神。
这里是在地下，谢璇估计至少在地下四层，而走出电梯，外面的场景和医院的地下四层又有一点相似之处。
但是这里的房间都是由透明的材质建成的，房间里到处都堆放着她在医院里见过的装满溶液的透明盒子，而这里的盒子里的菌种都是活的。
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菌种在溶液中像是一个海藻球一样晃动着菌丝，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房间里有几个人，但是他们的表现就和谢璇在前台后面见到的人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但是一动不动，神情也很木然。
宋医生似乎很偏爱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次他也把谢璇带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而这个房间也是透明的，谢璇在进去之前就看到了里面有一整面墙这么大的菌种。
谢璇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菌种，就在墙外的水蛭领域中，她甚至还进去体验了一下被菌种完全包裹起来的感觉。
但是这个菌种，或者说这一堆菌种和水蛭菌种并不一样，这个菌种不是长到这么大的菌种，而是被人为地糅合到一起的。
就像是买了一箱史莱姆，然后把所有的、不同颜色的史莱姆都混到了一起但是又没有拉扯均匀一样。
这个铺满了一整面墙的菌种就是这样一团混合物，而它看上去甚至没有墙外还会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的水蛭菌种带给谢璇的震撼更强烈。
因此当宋医生被自己的得意之作迷倒，打算和谢璇炫耀的时候，却发现谢璇的表情称得上乏味，就像是在看一幅并不出彩的油画一样无聊。
宋医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不觉得。”谢璇说，“如果你觉得这就足够美了，你真的应该去墙外看看。我见过一个足以把我整个人包裹进去的菌种，它是血红色的，像是心脏一样跳动，里面的每一根菌丝都像是一条条水蛭。”
谢璇看着宋医生被她的描述吸引，笑了一下说：“和大自然的杰作相比，你的作品只能称得上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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